看着阿特柔斯不发一言，奎爷倒是不着急。这个世界的他和阿特柔斯之间没有原作里那么多阴差阳错的小误会，骤然听说了事实，会惊讶无言也很正常。
不过奎托斯还是跟原作一样没有料到阿特柔斯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
“如果我是个神……那我，能变身成动物吗？”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奎爷，此刻也傻了，甚至于有些茫然地把阿特柔斯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能……变身成……动物吗？”
他差点以为阿特柔斯是在说笑，但看着孩子那认真的眼神又明白，这真的是阿特柔斯第一时间想知道的。
“……不，我想应该不能。”所以奎托斯也是愣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
阿特柔斯也从巨大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没有再纠结于刚才的问题，而是被紧接着涌起的兴奋和开心淹没。
“……我是个神。”他重复了一遍，“母亲呢？她也是神吗？”
奎托斯说：“不，她是凡人，但她知道我的本质。”
阿特柔斯点了点头，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我是个神……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奎托斯认真地说：“我原本希望你能不用背负这个身份。身为神，你可能一辈子生活在痛苦和悲剧之中。”
这句话是奎爷自己的心血写照，也是他最想告诫儿子的话。
然而此刻的阿特柔斯却沉浸在喜悦里，明显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可奎爷此时没注意到这点。
只有提前知道剧情的李游洞若观火。
他一直站在旁边观看，此刻见阿特柔斯有要走上原剧情的老路的意思，立刻决定出言干预。
他可不想再看一遍那个熊孩子的样子。
不过直接告诉阿特柔斯肯定是不行的，这娃现在显然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所以李游一时不动声色，直到奎爷站起身来，父子二人准备去神殿下方的提尔宝库之后，他才非常自然地跟上。
“噢，李游。”兴头上的阿特柔斯注意到了他，“你听见了吗？我是个神！嗯……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
李游笑了笑，面上没有一丝异色：“是啊，我早就知道了。还记得你问过我，我身上的诅咒的事吗？”
还沉浸在兴奋中的阿特柔斯一怔，才反应过来：“噢，是那个会‘让拥有特定力量的人讨厌你’的诅咒吗？等等，难道说……”
李游点头：“没错，所谓的‘特殊力量’，指的就是神力。你跟你父亲都是神，所以自然会受到那个诅咒的效果影响。”
“竟然还有这种诅咒？”阿特柔斯很感兴趣，“你是怎么被诅咒的？这是另外一位神明给你施加的吗？你也是神吗？”
李游露出一个非常温暖和煦的微笑：“之前一直没跟你说，真是抱歉。其实这是我在其他国度，杀死了一个自命不凡、为非作歹的神明之后，祂在陨落前给我施加的诅咒。”
阿特柔斯的表情瞬间凝固：“……噢！”
李游却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着：“此前我说的是实话，我不是神，但是我杀过不止一个神。”
“神明这种生物，大多都对凡人漠不关心。我遇到的某一个神，就自视甚高，以自己的身份为傲，看不起其他‘小人物’。
“他认为他的事比其他人都要重要，漠视别人的生命，甚至觉得身为神，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我杀了那个神，也承受了他的诅咒。”
阿特柔斯：“……噢。”
显然，他刚刚得知自己身份的兴奋劲儿，被李游当头一盆凉水浇熄了不少。
对哈，这位是个能弑神的狠人……
但李游甚至还没说完，他的身上杀气升腾，或者说他刻意将杀气释放了出来，让阿特柔斯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但我不在乎诅咒。在那以后，但凡遇到这种神，我都会杀死他们，不计得失。”
这股冰冷的、只属于弑杀神明者的杀气，激得阿特柔斯后背一凉，心跳顿时加快。
奎托斯在一旁眉头微皱：“李游……”
他显然是想说，李游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小孩子释放属于弑神者的杀气。
这玩意儿他自然也知道是啥，或者说他身上的只会比李游更夸张，毕竟奎爷是亲手屠杀了奥林匹斯神系的男人。
李游则给了奎爷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而后收敛杀气，温声细语地宽慰被吓住了的阿特柔斯：
“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肯定不会成为那样的神的，对不对？”
阿特柔斯：“……”
他根本不敢说，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刚刚的确有一刻，他的脑中冒出了“自己不需要为之前杀死了那么多暗精灵而愧疚，因为自己是神”的想法。
当然，也有认为他们是神，背负着更重要的使命，其他人的小事则都不重要的念头在萌芽。
结果好像全都被李游说中了……
想到这里，阿特柔斯又偷偷看了一眼父亲。
在这一刻，他脑中下意识想的是，如果李游跟父亲还有自己打起来，那他们俩能不能赢。
但他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在思考什么，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对！我不是那样的神，我不会变成那样的神！那我跟李游就没有必要打得你死我活啊！
……然后他又看了奎托斯一眼，本能地想找点安慰。
脑中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这有什么呢？毕竟，身为神，不就应该有些特殊之处、有些特权吗？
在（以为自己）不是神的情况下他得待人友善，现在知道了自己是神还要待人友善，那这神不就白……
但奎托斯注意到了孩子的眼神游移，虽没理解他的想法，还是想起了李游过去提醒的话。
‘等他突然得知自己是神，说不定会走极端，到时候变成你完全不想看到的模样、一个自以为是的神。’
奎托斯于是立刻明白，李游说这么多，都是在给阿特柔斯打预防针。
虽然目前阿特柔斯还没这个征兆，奎托斯觉得李游这样其实没有太大必要，但他也注意到了阿特柔斯刚才的目光飘忽。
奎托斯心中微动，于是，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顺着李游的话说：
“阿特柔斯，你不会、也绝不能成为那样的神。那种东西根本不配被人崇拜，只是纯粹的怪物罢了。”
阿特柔斯：“……”
好了，老爹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接连被泼了好几次凉水，到了这个时候，他内心的兴奋终于基本冷静下来，正常思考的能力回到了他的身上。
想想父亲和李游的话、过去听过的关于神的故事，还有自己的所见，阿特柔斯开始扪心自问。
也许当了神，并不意味着太多的改变？
这孩子陷入了认真的思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