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中哑着嗓子道:“第四旅团不会白白牺牲.美西这边空旷的很,将来一定可以再建立一个日裔的州!”
“嗨!”
由美和那个伤痕累累的联队长一起大喊,顿时来了劲头。
残存的士兵们看到这面旗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纷纷从战壕里爬出来。有人捡起阵亡战友的步枪,有人把最后几颗手雷捆在一起,还有人拿着工兵铲准备肉搏——他们现在总算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战了!
“准备最后一搏吧。”罗新中也捡起了一把天历22年式步枪,一边往里面装子弹,一边低声道,“守到天黑就行.美国佬的坦克不敢夜袭的,黑灯瞎火的压着地雷就完了。等到明天早上,咱们在野牛丘稍微坚持一下就撤,这样等他们推进到贝尔维尤-韦尔德堡时,最快也要明天中午,等到他们开始炮轰,差不多就是下午了到时候阵地一定很坚固了!”
他叹了口气,转头对由美说:“如果我死了,记得告诉我老豆我其实一直很努力的,我虽然比老大聪明,但也没那么聪明”
由美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很快擦干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
黄昏时分,当今天损失掉的第二十七辆mk.1坦克在燃烧中爆炸时,巴顿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他的第一装甲骑兵师和来支援的第二装甲骑兵师的第二装甲团,在这一天的战斗中损失了二十七辆坦克,伤亡超过一千人。那些曾经威风凛凛的钢铁巨兽,现在变成了一堆堆冒着黑烟的废铁,散布在野牛丘周围的荒原上。
罗新中瘫坐在一个弹坑里,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但怎么也划不着火柴。他的军装被弹片撕开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满是硝烟和血迹。远处,医护兵正在伤员中穿梭,惨叫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
大道寺由美捧着一份伤亡统计艰难地走过来。她的军服已经破烂不堪,左臂上缠着渗血的绷带:“阵亡.八百零七人.重伤两百三十四人六门反坦克炮全部被毁”
罗新中木然地点点头。他望向战场,夕阳的余晖给这片修罗场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尸体以各种姿势倒伏在地上,有被坦克压扁的,有被机枪打碎的,还有被炮弹炸得四分五裂的。几个幸存的大阪兵正在尸体堆中翻找,希望能救回一两个还有气的战友。
“我们.赢了吗?”罗新中喃喃自语。严格来说,他们只是暂时守住了野牛丘,离“赢”还差得远呢!
由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天父天兄.会记住他们的牺牲”
罗新中则补充道:“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美西联盟必须拿出足够的土地补偿给我们的战士和阵亡者的家眷!”
硝烟弥漫的黄昏中,麦克阿瑟站在指挥车顶,玉米烟斗的火星在暮色中忽明忽暗。他缓缓放下黄铜望远镜,镜片当中野牛丘上那面残破的稻穗十字旗——旗面被弹片撕开三道裂口,却仍在晚风中倔强飘扬。
“他们明天会退回贝尔维尤-韦尔德堡。”麦克阿瑟突然开口,“用铁路运走伤员,用教堂当医院,把每栋房子都变成碉堡。”他转身看向巴顿,“就像他们在维克斯堡干过的那样.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就是在维克斯堡牺牲的!”
“老老巴顿”虽然是弗吉尼亚的,但却是北军阵营中的一名少将,在维克斯堡战役中牺牲。
巴顿的拳头砸在装甲板上,震得马车灯摇晃:“中将!让我今晚再冲一次!”他指着远处燃烧的坦克残骸,“那些黄皮猴子只剩两门炮了!我的炮兵可以”
“不。”麦克阿瑟的烟斗重重敲在作战地图上,丹佛-西达科他铁路线被烫出一个焦黑的洞,“胜利不需要完美,只需要够响。”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你猜伦敦的《泰晤士报》会怎么写?《美利坚装甲军突破美西叛军关键防线》——多美妙的标题!”
周围陷入诡异的沉默。参谋们交换着眼色,有人偷偷擦亮勋章准备拍照。巴顿的络腮胡抖动着,终于憋出一句:“可我们还没拿下贝尔维尤”
“蠢货!”麦克阿瑟突然暴喝,惊飞了车顶的乌鸦,“英国佬的舰队就在太平洋上转悠,他们在等什么?就在等一个下场的时机!英国佬只想要胜利,不想承担战败的风险.我们得给他们一个最佳时机!”
巴顿的瞳孔骤然收缩。
“现在明白了?”麦克阿瑟的声音突然压低,“让那些黄皮猴子缩在贝尔维尤当乌龟,我们绕过去切断铁路。等英国记者把捷报传遍世界”他做了个撒钱的手势,“到时候皇家海军就该下场收割战利品了。”
远处传来汽笛声,一列运送弹药的火车正驶向韦尔德堡。麦克阿瑟的烟斗指向那列火车,烟雾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看,他们连夜加固防线的样子多认真?多感人?”他突然大笑,“这才是最完美的胜利!”
巴顿的敬礼带着不甘的颤抖。当夜,美东军阵地上,通讯兵用一路拉过来的有线电台向全球发出明码电报:“美利坚装甲军团大捷,歼敌三千,并将一万敌军包围在贝尔维尤。”——而真正的钢铁洪流,正悄悄转向北方漆黑的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