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祯怫然,为爱侄打抱不平。
“对待别人家的孩子,你倒挺宽容。”
方之玄反驳。
“怎是别人家的孩子?鸢夫人,是皇女,是臣弟之爱侄,臣弟当然疼惜。”
顾孟祯不吝表现厌恶。
“朕没有这样的女儿,你不用疼惜她。”
方之玄劝和。
“父女没有隔夜仇,皇兄莫说气话,伤感情。”
顾孟祯恨得瞋目切齿。
“她不做气人的事,朕能说气话么?况且,朕说的不是气话。”
“贤弟有所不知,她改志帝瑾王,已然离朕而去!”
方之玄做出吃惊之状。
“啊?这……这怎么可能?”
顾孟祯心境抑塞,愤慨交深。
“怎么不可能?她就是这么没有良心,白费朕苦心栽培多年,一分感恩也无。”
“兴许,从一开始,她就是帝瑾王臣下,是故,朕让她办事,她只知推辞,一件办不成!”
方之玄先行安抚,而后提议。
“皇兄请息怒。”
“孩子,难免淘气,臣弟马上去劝,她一定会回来。”
顾孟祯不轻不重,按住他的肩膀。
“你去不得。”
“她如今,明着心向帝瑾王,你自投罗网,难保她不会动手伤你。”
“朕,不允许你冒险。”
方之玄眸色传意,保留幼时一分天真。
“不劝,就眼睁睁看着她走?鸢夫人,毕竟是皇女呀,臣弟明白,皇兄必然不舍。”
顾孟祯黯然神伤。
“朕没有什么不舍,唯是气不过。”
他诉说苦衷,与贤弟交心坦诚。
“贤弟,你说,朕是不是丝毫不得人心?为什么,人人都向帝瑾王奔去,避着朕,犹如避灾避祸?”
“朕取天下,是为救你,这亲情,不足令人感动吗?朕究竟做错什么,他们凭什么看不上朕?”
“帝瑾王,何有长处,他不就占着一点点理吗?他表面仁爱,实际虚伪,口口声声无心皇位,事事做得野心勃勃。这样的君主,值得推崇吗?”
“颜皇江山,逝去二十年有余,臣民何故留恋不忘?朕何处亏待他们,江山易主,怎就不行?!”
方之玄低头。
“皇兄这样说,臣弟无言以对。”
顾孟祯心处,蓦然一紧。
“你也怪朕,背弃颜族,觊觎龙座吗?”
方之玄负疚自责,哀哀欲绝。
“非也。”
“皇兄历经苦痛,皆是臣弟过错。”
“当年,我若有本事自救,皇兄则不会无奈弃离颜族,背上许多恶名。”
“臣弟常常会想,是否万恶之源,是我?是否臣弟殒身,所有人都能顺遂安然?”
顾孟祯惝恍惊悸,心慌意乱。
“贤弟,不可轻生!”
“没了你,朕怎么活?”
“失去你,朕不会顺遂,只会更难过,求你,不要离开朕……”
方之玄含泪,抬眸凝视兄长,低眉一分,不失敬重。
“臣弟何德何能,得皇兄这般厚爱?”
“其实,皇兄何必羡慕帝瑾王得人心?你我兄弟情,便是帝瑾王羡慕不来的。”
“他得人心,无从论证,仅是皇兄猜测;你我兄弟情,可是千真万确,不容置疑。”
“该是帝瑾王,羡慕你。”
顾孟祯悲中,缀一丝欣悦。
“还得是你,最懂宽解朕心。”
“朕只要见到你,心里就舒坦多了。”
方之玄跟着一笑。
“皇兄不需忧伤气愤,无论海枯石烂,臣弟亲情不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