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西凉军的战鼓声,混着细雨敲打芭蕉的声响。王允望着护城河外如黑云压城的营帐,语气忽而转为叹息:&34;西凉铁骑已兵临城下,长安外无天险,内有刘备重兵。若此时天子离世,不仅要与刘备正面交锋,更会让西凉军坐收渔利。&34;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展开时露出曹操的印鉴,&34;我召孟德率军前来,正是为你谋划退路。&34;
刘协苍白的脸上泛起慌乱:&34;可刘备手握精锐,若天子&34;话音未落,王允已将密信轻轻塞进他手中,指尖抚过信上火漆印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34;天子幼子尚在襁褓,刘备怎会甘心拥立你?唯有让曹操接应,放弃长安城给西凉,待刘备与敌军两败俱伤时,以你正统血脉之名振臂一呼&34;
王允的瞳孔在明暗交错间闪着精芒。他后退半步,躬身行礼,姿态却带着掌控全局的威严:&34;一切皆为殿下大业着想,还望殿下早做决断。&34;刘协攥着密信的手指微微发抖,最终缓缓点头:&34;全凭司徒大人安排&34;
烛火在雨夜里明明灭灭,案上散落的兵符映出三人交叠的身影,宛如一幅暗潮汹涌的权谋画卷。
马蹄碾碎薄霜,马超玄色披风翻卷如浪,身下极光马四蹄生风,银鬃在晨雾里划出流光。这匹宝马自凉州随他征战,十日奔袭竟不见疲态,反倒是身后千余骑兵人困马乏——战马口吐白沫,铁甲缝隙渗出暗红血痕,几名骑手摇晃着几乎坠鞍。
&34;将军,是否稍作休整?&34;副将攥着缰绳的指节发白,喉间溢出沙哑喘息。马超勒住缰绳,极光马前蹄腾空长嘶,震碎树梢冰棱。他回望蜿蜒如长龙的骑兵队伍,眉峰微蹙:&34;再撑半日,入夜前定要入营。&34;
寒风裹着远处的硝烟掠过耳畔,隐约传来金铁相击之声。当巍峨的长安城轮廓刺破云层,马超的瞳孔骤然收缩——城楼上破碎的汉旗在风中挣扎。
护城河蜿蜒如银带,沿岸密密麻麻的营寨皆覆白幡,似雪原漫过大地。寒风掠过营帐,素缟翻卷如浪,数不清的孝布在冷风中簌簌作响。马超望着这满目素白,喉头猛地发紧——自长安之变至今数月,西凉将士仍身披重孝,可见家仇之深、恨意之切。
胸中热血翻涌,马超猛地摘下青铜面具,仰天长啸。声浪撕破长空,惊起群鸦乱舞。他挥剑直指城楼,赤红披风猎猎作响:&34;兄弟们!长安近在眼前,随我回营!待重整旗鼓,定要踏平这城门,报这血海深仇!&34;千余骑兵齐声呐喊,声震四野,铁甲寒光与剑刃锋芒交织成凛冽杀意。
正要策马疾驰,骤闻西北方蹄声如雷,一队玄甲斥候呈雁形包抄而来,箭囊在马鞍两侧晃出森冷弧线。未等马超反应,破空锐响撕裂晨雾,三棱箭矢带着破空声钉入马蹄前丈许,溅起的冰碴惊得战马人立而起。
&34;收兵!皆是自家兄弟!&34;马超猛地勒住缰绳,极光马前蹄悬在半空发出长嘶。他眯眼望向对方箭雨落点——箭矢呈半月形排布,正是西凉铁骑&34;雁翎阻截阵&34;的标准打法。
&34;尔等是哪营斥候?&34;马超任由晨雾拂过刚毅面容。对面骑兵却不答话,五十余骑突然分成两队,如两翼展开的苍鹰般绕到侧后方,寒光凛凛的长枪已结成密匝匝的枪阵。
&34;来将止步!通名受检!&34;为首斥候的青铜护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马超心头一震,旋即仰天大笑,声浪惊散头顶寒鸦:&34;睁眼细看!我正是马孟起!&34;
&34;少主马超已于长安殉难,你这贼子冒用英魂之名,当诛!&34;话音未落,两侧骑兵同时搭箭拉弦,箭尖泛着淬毒的幽蓝。
马超挥退身后千骑,单骑驱向箭阵。晨雾在他周身翻涌,玄色披风猎猎作响,腰间狮吞口剑穗随着颠簸扫过溅满泥雪的马腹。
斥候队长瞳孔骤缩——那匹通体银白的宝马,还有对方英姿飒爽的模样,与记忆里的少主别无二致。
斥候队长猛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时,他狠狠掐了把掌心。刺骨的痛意里,他揉了揉被风沙迷了十日的眼睛,盯着近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34;少主?&34;他的声音突然发颤,马鞭&34;啪嗒&34;坠地。
&34;扑通&34;一声,斥候队长跌下马背,膝盖撞在冻土上发出闷响。他仰头望着晨光里的马超,喉间泛起酸涩:&34;属下是马岱将军麾下忠字营斥候张强,三个月前传闻您您殉国时,全军缟素,杀向长安&34;话音未落,眼泪已混着泥雪砸在甲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