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飞来时。

伊恩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一层覆盖在世界上的薄膜被撕开，让他窥见了某种更真实的轮廓。

然而。

当渡鸦和死神交战了一个回合，紧接着却转过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伊恩的大脑有些懵圈，他本以为自己有利于世界之外。

现在看来。

渡鸦甚至能够在已经定格的历史当中注视着未来？

心中有所猜测。

黑白的世界里。

渡鸦的眼睛却有着不属于周围色调的猩红。

“醒来。“

渡鸦的声音在伊恩的脑海中回荡，像是一道撕裂现实的咒语，仿佛从世界的尽头传来。那声音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意志。

如同命运本身在召唤。

让伊恩有种感觉非常熟悉，又带着些许抗拒的味道——这确实是一只会说话的鸟，女泰坦克莱尔描述的渡鸦并没有错。

而且。

渡鸦的声音还是一种超绝气泡音。

“你……是谁？”

伊恩低声问。

渡鸦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振翅，尾羽扫过空气，留下一道淡淡的涟漪。

伊恩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不是普通的“醒来”。

这是某种更深层的唤醒——不是从睡眠中醒来，而是从幻象、从虚假的现实中挣脱出来，伊恩只感觉自己思维一阵恍惚。

下一秒—。

世界崩塌。

不是缓慢的溃散，而是瞬间的崩解。黑与白的天空如玻璃般碎裂，无数尖锐的碎片在虚空中悬浮，却又在触及伊恩的瞬间化作尘埃。脚下的灰烬之地塌陷，他感觉自己在下坠，可四周却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寂静。

然后——

一切停滞。

伊恩猛地睁开眼睛。

世界破碎了。

却又完整地保留着它的轮廓。

四周依旧是那片黑白交错的世界，天地之间没有色彩，只有灰与白交织成的虚无。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脚下的土地坚硬如铁，远处是一座巨大的死火山，火山口内黑雾翻腾，熔岩在深处沸腾，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他发现自己仍站在火山口边缘。

原本伫立在高塔之上的死神不见了，那柄刚刚锻造完成、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镰刀也消失无踪。那只俯冲而来的渡鸦，也不知所踪，连羽毛的残影都没有留下。黑白的色调依旧笼罩着整个世界，仿佛这里的时间被永远定格在某个瞬间。

“渡鸦……“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那只鸟的眼神，那声“醒来“，都真实得可怕。可如果那真的是某种讯息，只不过为什么他仍被困在这个诡异的黑白世界？

没有去往正确的彩色迷离幻境？

火山口内。

漆黑的熔岩无声地翻涌，没有温度，没有光芒，只有如墨汁般粘稠的暗色在缓缓蠕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

却诡异地没有一丝热度。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伊恩的声音在空旷的火山口回荡，没有回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依旧是黑白的色泽，仿佛他整个人都被困在一幅古老的黑白照片里。

他环顾四周。

试图找到任何一丝线索。但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锁链，没有锻造的痕迹，甚至连死神曾站立的位置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或许，在进入迷离幻境的那一刻，伊恩又触发了什么，所以目睹了来自于过去的过去？

说起来有些绕口。

不过很明显伊恩也清楚自己看到的场景，绝对不是自己应该在迷离幻境里遇到的事情，它甚至可能发生在比现在更加久远的过去。

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看到了而已——有可能是因为女泰坦克莱尔的某些影响，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身处过去所造成的某种连锁反应。

不管如何。

伊恩都知道自己大抵是又窥见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那段岁月绝对异常古老，可能古老到所有生命都未曾抵达迷离幻境。

要知道。

伊恩可是看到了。

看到了死神尚且还在铸造他广为人知，标志性的镰刀，那把武器甚至都还像是一个半成品，这得是多么久远的过去没谁说得清楚。

反正肯定要比如今这个远古纪元，诸神尚且没有成为诸神的时代久远。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他在里面转悠了许久，不只是连一个灵魂都没遇到，甚至都没有听到动物灵魂的声音。

估计生命都尚且未曾被泰坦们所创造。

迷离幻境也还未曾被开发。

只是有一些“原住民”还在里面。

“也不知道死神，或者渡鸦，是不是参与分食了造物主？”伊恩心中忍不住会进行猜测，他对于这种事情有着非常浓郁的好奇心。

既然泰坦们最初见过地球的造物主，还获得了地球的造物主的权柄，那么自然证明当初地球上所有权柄应该都击中在造物主身上。

或许。

有人分走了创造。

有人分走了死亡。

也有鸟抢走了某些力量？

这一切都只是伊恩的猜测而已，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其实会有这样的猜测也并不是没有原因。

因为尽管周围依旧是黑白的世界，但是伊恩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身处的“过去”和刚才身处的那段过去的区别。

空气为什么寒冷？

那是有原因的。

之前的黑白世界里没有任何活物。

不像是现在。

有不生不死的东西在山脚下游荡。

伊恩站在火山边缘，俯视着脚下的大地。

黑白的世界依旧沉寂无声，仿佛整个宇宙都被时间冻结。远处的山脉轮廓模糊，像是被擦去色彩的铅笔画，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刺骨的气息——不是寒冷，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他眯起眼睛，望向山脚下一片翻腾的阴影。

那是摄魂怪。

它们的身影如同破旧的斗篷，在风中飘荡却无风可依。它们没有面孔，只有空洞的兜帽下隐藏着吞噬一切光明的存在。

摄魂怪们游荡在废墟之间，漫无目的。不过，总归是出现了一些流动的痕迹，也是证明了摄魂怪果然是来自于迷离幻境的那个巫师理论。

当然。

伊恩仍旧不知道这些摄魂怪是在这里做什么，他猜测或许和这座火山能够锻造东西有关，也许摄魂怪是被抓来当苦力的帕鲁？

“死神在这里铸造镰刀，是为了对付渡鸦吗？”伊恩回忆着自己之前看到过的画面，他现在依然身处在同样的场景当中。

火山口内的熔岩突然剧烈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