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楚家埠的……喜欢吃糖的楚霜染小姐？”

令陈牧舟意外的是，殷灵雎还真叫出了楚霜染的名字。

不止如此，她还知道楚霜染喜欢吃糖！

“……”

陈牧舟多少有些一言难尽，简单问了一嘴，他便恍然大明白。

两个人的交集发生在灾前。

灾前、灾后，这两位的身份是一以贯之的：

楚霜染家是神州中心的豪门望族，一座城埠以她的姓氏命名，

楚家埠集陆运、水运、空运于一体，楚家有自己的码头和机场，整个家族结构还是传统的宗族形式，

哪怕灾后战败，脔帝国去清点人口时，就一下子接受了数千楚氏族人，如此便能看出，灾前这个家族的鼎盛程度。

殷公主更不必说。

在苍曦的地界，这些豪门贵族之间，自然有着属于他们这个层级的社交与礼仪，

比如这些贵女们之间的手帕会，茶话会等，高端活动、宴会什么的，都少不了。

殷灵雎自然是这一辈贵女们的核心人物，哪怕她不需要场场亲临，每年也总有那么一两次。

这也是楚霜染与公主有交集的原因。

而由于那时，殷堡还没被核爆，神州真正的皇室还在，殷妃央还只是帝国的郡主，相应的，公主也还是苍曦的县主，

所以，楚霜染才称呼她为‘县主殿下’。

“e……”

了解了这些过往，陈牧舟扁扁嘴，竟莫名感到一阵唏嘘。

他唏嘘是是他自己。

如果蓝星没有灾变，如果他灾前穿越过来，

公主和小公主，都是他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我也是飘了！”

他重新审视了楚霜染一眼，想到自己竟然一直瞧她不顺眼，老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咳咳……”

陈牧舟收起思绪，他清了清嗓子，将‘空洞补完’计划分发给两人，简单的说了一下思路。

一个在无限扩张、填补，一个在不断割裂、空洞，

在想到这一点时，陈牧舟莫名觉得两者相应互补，很配，

而且两人都是公主，都觉醒了超智工具箱的组件。

陈牧舟也想看看，这两人能碰擦出什么火花来。

于是他把楚霜染叫了回来，

这也是他没让姜晨曦继续进行权柄战的原因——这是公主们之间的较量，

楚霜染才是发起权柄战的那个最佳人选，反过来也行。

公主vs公主，两人注定有这一战。

“师兄，愚愿意配合。”

殷灵雎领会了陈牧舟的意图，她率先点点头，并表示愿意主攻。

“老……老爷……”

而楚霜染显然心不在此，她扭捏涨红着脸，素汤分身时不时崩碎又重组，显然是解离症又犯了。

“……我说了这是正事，是你不想好吗？”

陈牧舟瞪了楚霜染一眼。

“……老爷，霜染害怕……”

“……这样，这事儿成了，我就遂你所愿，你想咋样都行，我都可以……”

陈牧舟无奈道。

[安静！]

不等陈牧舟把话说完，楚霜染忽然转向殷灵雎，激发了虺权柄震慑。

只见公主星光熠熠的眸子稍稍恍惚，便又进入了神游的状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楚霜染则立在原地，眼神中杀意凛然，素汤分身汹涌的在她周身缠绕，并逐渐拉长，也将公主包裹了起来。

“……”

意识到权柄战已经开始了，陈牧舟惶惶然抓了抓头发，到了嘴边的话立即改口，“灵雎，不要动真格！只是填补空洞，不需要分出胜负！”

“嗯。”

殷灵雎点头应了一声，继续进入了观星状态。

陈牧舟之所以提醒这一嘴，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楚霜染虽然觉醒了013这个超智挂件，但她不是超智，

超智能把黄粱界撑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并不认为楚霜染的空洞能扛下所有。

然而，由于这次权柄战发生在两位公主之间，舰娘的触角没有参与，

陈牧舟也就没有了意识舞台视角的追踪，他只能耐心的等待着，他屏息凝神，竟有一种开盲盒的紧张感。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而且楚霜染从004保护，结果应该不会很离谱。

正这么想着，就听楚霜染‘哇啊’一声，踉跄两步，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她的素汤分身跟傻了一样，也不知道上去护住，陈牧舟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她抄在怀里。

“师兄，结束了。”

殷灵雎说着，打开司主终端，从上面找了一个优化选题，看了一眼，转头进入了观星状态。

“……呃，这就完了？”

陈牧舟有些傻眼，由于公主给出的信息必然有效，所以他又转脸看向怀中的楚霜染。

“是她，就是她……”

楚霜染眸光灼灼的看着殷公主，神情激动，仿佛在审视着自己的宿命。

“呃这……”

陈牧舟一头黑线——当年在意识舞台中，楚霜染选定了姜晨曦为主观替代时，也是这一副样子！

这特么的……她解离症不但没好，还转移了？

她仇恨的目标成了公主？

“怎么会这样？”

陈牧舟相信自己的推测，相信空洞互补，也相信公主的说辞，所以他没有妄下断论，

他挪了两步，将楚霜染置于沙发上，决定静待观察一段时间，这符合一般的治疗程序。

于是，穹顶里弥漫起诡异的氛围。

公主在做优化作业，楚霜染盯着公主因为不明，陈牧舟则盯着楚霜染和她的素汤分身，各有各忙。

晚餐、入夜……

陈牧舟有意试探，并没有发现什么超出他掌控的异常，这让他定心了不少。

直到洗漱休憩之前，就在他以为一切水到渠成时，楚霜染采取了行动，悄然放了个大招。

蓝图显示，虺权柄正在朝着帝国公主释放一种‘复合利己素’，素如其名，该信息素对楚霜染有利。

随着‘复合利己素’的释放，楚霜染激动的颤栗起来。

而作为目标的公主察觉到了异样，她皱了皱挺翘的鼻头，轻嗅了几下，忽而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开始了……”

仿佛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一般，楚霜染面色涨红，视线锁定了殷公主，眸中满是期待，呼吸也为之急促起来。

“……”

陈牧舟暂时不打算介入，只是默默的观察着。

不多时，就见殷灵雎从自己的专属小椅子上起身，嗅着味道，一路找寻，找到了楚霜染身边。

“谢谢你，楚小姐。”

殷灵雎点头说了一声，径直在楚霜染身边坐下，调出终端，继续优化起来。

“嗯？”

楚霜染的激动状态瞬间卡克，她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脸色顿时青红不定，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e……”

陈牧舟立于穹顶边缘，摩挲着下巴琢磨着。

在他身旁的飞船状态窗口上，舰娘同样摩挲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穹顶下的这一幕。

“公主闻到了什么？很陶醉的样子！”

姜晨曦压低声音问道。

“某种信息素，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牧舟应了一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声，又提醒道，“你先别跟她起冲突，情况如何，我估计今天晚上就会见分晓。”

“我可不敢跟她起冲突，她不来欺负我就不错了。”

姜晨曦瘪瘪嘴，显然早就看清了自我定位。

“嗯……晨曦，悄悄的，把我送到舰长休息室去。”

陈牧舟点点头，又补充道，说话时，他挤眉弄眼，冲舰娘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神情。

“！”

想到了自己在楚霜染手下的悲惨经历，舰娘无声的做了一个‘噢’的动作，

很快，几条肉须悄然探出，将陈牧舟拽入穹顶，不多时，陈牧舟便被送到舰长休息室。

陈牧舟打了个响指，休息室的墙壁上顿时出现了穹顶下的情形：

楚霜染之所以能忍这么久，显然是因为陈牧舟这个电灯泡在场，在陈牧舟的体型下，姜晨曦意识到了这一点，果断也藏了起来，将穹顶留给了两位公主。

果不其然，楚霜染抬头四顾，待她察觉到陈牧舟已经不见了踪影后，竟起身去隔壁厨房转了一圈，确定那边也没人，她才回到殷灵雎身边。

“我就说她不对劲。”

全程关注着这一幕的陈牧舟发现，蓝图的上的虺调用开始频繁被激活，作为素材来源的素汤分身弥漫在穹顶之中，使整个穹顶都被对楚霜染有利的利己素笼罩。

做完这一切，楚霜染悄然嘀咕着什么，一双眸子打量着殷公主，眉眼间满是期待。

“谢谢你，楚小姐。”

察觉到对方过分逼人的目光，殷灵雎客气的点了点头。

“你……”

楚霜染俏脸被失望笼罩，“你……你谢我做什么？我在……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

公主不解的歪头。

“那些刺激素，你没有闻到吗？”

楚霜染愕然问。

“闻到了，谢谢你。”

殷灵雎应了一声，想起楚霜染的疑问，她又解释道，“愚喜欢汽油的味道。”

“汽……汽油？！”

楚霜染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于是她迅速的检查起了利己素的复合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