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军令声突然变得很遥远。严尤想起二十年前,他初入行伍时老校尉说的话:&34;将军的剑,该为护佑黎民而出鞘。&34;
&34;传令。&34;严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34;今夜三更,中军帐议事。&34;
当陈茂掀开帐帘时,看见严尤正在擦拭祖传的青铜剑。案几上摊着颍川地图,某个王家庄园被朱砂圈得血红。
&34;将军决定了?&34;
严尤举起酒樽:&34;为令堂的裹脚布。&34;
陈茂一愣:&34;什么?&34;
&34;那布上不是绣着&39;民为邦本&39;吗?&34;严尤冷笑,&34;被王寻拿去当擦剑布了。&34;
两只酒樽在暴雨声中相撞。帐外电闪雷鸣,照亮了地图旁新刻的木简——&34;汉&34;。
昆阳之战上,严尤、陈茂在无脑自大的王邑、王寻的领导下攻城。严尤心直口快,几次谏言,绕过昆阳直取宛城,反被训斥。结果四十二万大军败亡
严尤的铠甲缝隙里卡着昆阳的泥沙,每走一步都咯吱作响。前方王邑的赤足在官道上踩出一串血脚印,却仍不忘回头怒骂:&34;严尤!还不快派人去找本帅的金冠!&34;
&34;诺。&34;严尤机械地应答,转头对陈茂低声道:&34;第三十七次了,他那顶镀金铜冠值当我们三个月的军饷。&34;
突然王邑的亲兵冲过来:&34;严将军!大帅令你带本部断后!&34;
陈茂气得剑鞘都在抖:&34;汉军追兵至少两万,就给咱们三百残兵?&34;
亲兵斜眼瞥了瞥他们:&34;大帅说了,你们这些外姓将领&34;话没说完就被严尤扔来的水囊砸中面门。
草丛里的小兵腿上的箭伤已经化脓,看到严尤的将旗时直接尿了裤子:&34;将将军饶命!小的只是南阳农户,被强征&34;
严尤突然想起自己那个被强征修王邑别墅的侄子。他解下医药囊,却摸到块硬物——是王莽赏的&34;改制功臣&34;玉佩。
&34;哈!&34;严尤一把扯下玉佩砸得粉碎,&34;陈兄,你猜这玩意能换几石粟米?&34;
陈茂正给小兵包扎:&34;不够你家被占的祭田交&39;王田过户费&39;。&34;
那小兵突然哭了:&34;将军要是汉军该多好俺们村去年饿死三十四人,县里还来收&39;新政庆贺税&39;&34;
汝南大营的辕门是用锄头柄搭的,帅旗上歪歪扭扭绣着&34;汉&34;字。刘望蹲在田埂上啃西瓜的模样,活像個老农。
&34;卧槽!严尤?!&34;刘望蹦起来时踩烂了半个西瓜,&34;快!把老子那坛&39;敌敌畏&39;拿来!&34;
严尤差点拔剑:&34;毒毒酒?&34;
&34;想啥呢!&34;刘望拍大腿,&34;是敌军的敌军的畏——去年缴获的王邑珍藏!&34;
酒宴设在大槐树下,菜色寒酸却实在:炖鸡、蒸饼、时令野菜。刘望亲自给严尤斟酒:&34;听说王邑那龟孙让你们吃发霉军粮?&34;
陈茂盯着碗里油亮的鸡腿,突然红了眼眶——在新军时,他们这些外姓将领连鸡汤都只能闻味。
&34;两位别拘束!&34;刘望啃着鸡爪子,&34;咱这儿规矩就三条:一不准欺负百姓,二不准贪污军粮,三老三啥来着?&34;
文书小声提醒:&34;不准调戏妇女&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