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跟悟空互视了一眼,又看向老僧:“那是……”
“没什么,寺里多有苦命人,深山常遇不得已,思爷娘来又叹命途多舛,一时悲从中来在这夜里哭哭啼啼也是常有的。”老僧摆了摆手便想引着玄奘往另一边走:“莫要误了神僧雅兴,神僧往这边瞧,此处曾是……嗯?你去哪啊?”
玄奘绕过老僧径直往前,没走几步就被老僧拽住。
“神僧,那是女眷,深夜冒昧多有打扰,不好不好。”老僧拽住玄奘的僧袖。
“老院主,是女眷还是女妖,小僧一看便知。”玄奘怎么听那个死动静都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若神僧真想知道老僧自不敢有半点隐瞒。”老僧扯紧了玄奘的袖子,连竹仗都滑落在地也来不及捡。
玄奘恐自己一时受不住劲儿伤了老僧,只能轻叹一口气说:“老院主慢慢说,小僧静听便是了。”
老院主这才挥退左右小僧人,命他们回去煎茶燃香,言明自己要与大唐神僧彻夜谈经。
小僧人离开后,确定四下再无旁人,那老僧方才松了手,对着玄奘行了个大礼。
玄奘赶紧将这一百零五岁的老院主搀扶起来:“小僧怎能承老院主如此大礼?”
“承得,承得。”那老僧反握住玄奘的双臂,神情热切:“弟子年岁百余,略通人事,每每禅定之间倒也侥幸见过几番非凡间景象,今日一见神僧师徒,便知晓中华上邦来使定然不凡,特此请求神僧明辨。”
“你且说说是何事啊?”悟空歪着头瞧他。
“事情还要从一甲子前的今日说起,那时弟子还是寺中的监寺,巡查火烛后正要回房休息,突然一阵风响,就听见与这园子里传出一阵期期艾艾之声。
弟子循声过来时就瞧见一女子背对着我,衣衫褴褛赤着脚,身上有伤,只说自己是走投无路的孤女,求弟子收留给条活路。”老僧长叹一口气:“这深山中常有匪患,弟子想她许是个苦命人,便留她在这园子里的空房里养伤。
每日送两餐饭食到门口,留些草药,未曾进过门,也未曾见过她的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头过了半甲子。
寺庙中新来的小童顽皮,到这就园里玩,误坠空井,那空井深近二十米,百余年前便荒了,这跌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危机时刻不知被何人救起送到了园子门口,那小童醒来后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自己好似看见了个女菩萨。
对此,有人说是佛祖显灵,有人说是菩萨救苦。
弟子知晓是那园子里的孤女救起的小童,彼时弟子已是寺庙住持,便勒令僧众不要谣传,可这谣言还是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寺庙香火鼎盛。
这布金禅寺在许多年前曾因孤独长者用金砖铺满地恭请世尊讲经而扬名,可在舍卫国被灭之后,也就跟着落寞了。
老僧还是第一次看见有那么多香客于殿中长跪不起,紫烟千缕绕经幢,层层人海拜斜阳。”
提起三十年前的寺里辉煌,老僧的眼中带光。
“只是,人潮来得快,去的也快。”老僧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渐渐的,香客少了,庙里的香火少了,随喜少了,聚起的四方游僧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