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洪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在这边东北大地上横冲直撞了整整十五个日夜,肆意地践踏着沿途的一切。
当它终于精疲力竭,缓缓退去时,林家屯早已面目全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碎又随意丢弃。
断壁残垣浸泡在浓稠如黄汤的泥浆里,散发着刺鼻的腐臭。
歪斜的土墙半截埋在泥中,上头挂着被洪水冲来的破布烂衫,在风中无助地晃悠。
坍塌的房梁横七竖八地散落各处,破碎的瓦片上还沾着暗红的泥土,无声诉说着洪水的暴虐。
大队长王铁柱陪着县领导来视察灾情的时候,看到如此凄惨的画面,忍不住老泪纵横。
几位县领导见了,也是神色黯然。
“除了山上的同志,其余的,去了镇上的同志们都还好吧?”身穿一身灰色中山装的县长扭头,看向王铁柱。
“是的,那边的同志们都特别好!”
说到这个,大队长王铁柱瞬间充满了感激,“多亏了夏红旗同志和陆川同志的照拂,这些日子,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位同志的热情帮助,才让我们顺利度过了难关啊。”
“要说这位夏红旗同志,她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女同志啊!”
提起了夏红旗同志,王铁柱开始滔滔不绝。
几位县领导又一次从王铁柱嘴里,听到有关夏同志的故事,不由地产生了兴趣。
而此时小镇上陆家四合院,处处洋溢着温暖与生机。
李奶奶坐在雕花藤椅上,捧着青瓷碗,碗里的小米粥冒着袅袅热气。
金黄的油花漂浮在表面,红枣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
这是夏红旗特意交代厨房,用新收的小米,慢火熬制了整整两个时辰。
老太太眯着眼,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活了七十岁,头回晓得小米粥能熬出蜜来。”
半个月前被洪水折腾得精疲力竭的老太太,如今精神矍铄,说话声都比往日响亮了几分。
隔壁石桌上,葛红霞正趴着让老中医推拿。
艾草燃烧的烟雾缭绕,熏得满院子都是独特的药香。
随着大夫有力的揉捏,她舒服得直哼哼:“红旗这丫头,比我那远嫁的闺女还贴心。我这老腰疼了十几年,怕是有救喽!”
“哈哈,可不是嘛。”田月娥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过来,在李奶奶旁边坐下,扭头看向葛红霞笑着。
“要说,我闺女对你呀,那真不比对我这个亲娘差!”
“有时候,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你生的,还是我生的!哎呦……”
田月娥笑眯眯地说着,低头吹着小米粥,香喷喷的喝了一口。
旁边,葛红霞和李奶奶正笑着,就听一道优雅的声音传来。
“嗨,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那可是我亲生的,你们可别乱攀关系,小心我闺女误会。”林慧茹笑眯眯地抱着一大兜布料,走进了院子。
她正打算给尚未出生的孩子坐小衣裳,谁知道刚走进院子,就听到田月娥和葛红霞在唠嗑。
还说什么,闺女是她们亲生的。
林慧茹一听,就不乐意了。
葛红霞和田月娥一起扭头看去,忍不住同时哈哈大笑。
就连李奶奶和一旁众人,也忍不住一起乐了。
“你生的你生的,慧茹,红旗是你亲自生的,没人给你抢,我就过过嘴瘾,瞧把你急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