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桌子上的白糖,“趁着天还没黑,把这两包白糖拿去梧桐村给盼娣,请她教玲娃认字认草药。”
马春儿以为自己在做梦,自己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甚至一度想要把玲娃弄死的婆婆,竟然会说让人教玲娃认字?
还是正儿八经送礼请人教!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紧带着玲娃去!”刘三婶的心简直在滴血,这么一个赔钱货,白吃白喝不够,还得买白糖请人教她认字。
这么贵的糖哟,她都没舍得吃几口。
转念,她想起回春堂里那一盘子亮闪闪的银锭,想起那一件件她此前见都没见过的贵重玩意,想起宋英那小蹄子戳心窝子的话。
刘三婶的心痛总算少了些,她推了把王玲玲:“赶紧跟你娘过去,表现得机灵一点,记住,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好好学!”
嘱咐完孙女,她又对马春儿道:“记得跟盼娣说,让她好好教,教会了给她谢师礼。”
马春儿瞪大眼睛,竟然是真的?
她不可置信,又担心婆婆变卦,顾不得搞清楚原因,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提起白糖,风一般朝外面走去,几步就出了院门。
刘三婶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恨恨自语:“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克娘又克爹的丧门星,都能成为大夫,老子屋里祖坟葬得那么好,还培养不出一个赚大钱的大夫来!”
等到了那一天,她定要朝宋英那小蹄子吐口水,把今儿她说的话全部还回去!
另一边,马春儿拉着女儿一口气走出三个田埂,直到身后那座茅草土坯小院彻底隐没在树影间,才放慢了脚步。
她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女儿,又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白糖,脸上同样露出几分茫然。
婆婆被鬼上身了?怎么会突然想起让人教玲娃认字?
难不成婆婆在城里遇到了宋英,受什么刺激了?
能认字是好事,可玲娃一个姑娘家,独自去隔壁村的人家,会不会遇到危险?
若有人要对她动坏心思,隔着一个村,她都不能及时赶过去……
马春儿犹豫起来,虽说这边不像果乡那边,可女孩子的清誉冒不得险。
但是,杏花村识字的姑娘,要么嫁出去了,要么在城里开铺子,只有盼娣嫁得最近,就在隔壁梧桐村。
不去找盼娣教,又能找谁呢?错过了这次机会,若婆婆反悔了,又该怎么办?
纠结了许久,马春儿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与盼娣商量一个固定的时间,她每日陪着玲娃过来,等学完再接回去。
只是这样一来,得盼娣不少事,还得让她固定腾出时间来,这么麻烦人家,两包白糖就有些轻了。
没有过多犹豫,她取下耳朵上的耳环,蹲下身就着田里的水洗了洗,又取出一块帕子精心包起来。
又转过身,捧着女儿的脸,叮嘱道:“玲娃,好好学知道么,你看隔壁的小香姑姑,就是因为她识字,才能嫁去举人老爷家。你再看看宋英姑姑、雁行姑姑她们,有本事傍身,说话做事多有底气,你奶奶背后骂得再凶,当着她们的面也要赔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