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出乎李慎意料,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不起眼的小宫女。
那只眼已经睁不开,青肿得只余条缝,有些好笑。
光着脚一步一个血印也不叫疼。
平日她时常伺候李慎,李慎却总想不起她生得什么模样。
“脚不疼?”
“没事,从前在浣衣处受的欺负比这个厉害得多,这点伤不算什么。”
“皇后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不许别人说她半个字坏话。”
她声音虽不大,却气得浑身哆嗦,话中带着一丝哭腔。
李慎有些动容,“走吧,回去先治好脚上的伤,本太子与你出这口气。”
翡翠却摇头,“太子不必为奴婢做主,奴婢知道顶撞长公主有罪,就算处死我,我也没什么说的。”
“只求太子处置那两个说了皇后坏话的长舌婢,奴婢同她们一起去死,一命换两命,不亏。”
“好个有血性的丫头。”一番说辞,平息了他想杀翡翠的念头。
李慎心中称奇,回到清思殿当笑话讲给皇后听。
……
皇后听罢淡然道,“慎儿,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你面前,要把握。”
李慎一愣。
皇后又道,“这不正是立威的好时候吗?”
“这两个丫头一个是李珺那个疯女人的,一个是长乐殿的,两人挑着头儿对本宫不服,当然也不会敬服于你。”
太子深以为然。
他传口谕,亲自过问此事,让人去把两个宫女带到清思殿。
那两个宫女抵死不认,哭喊着要见自家主子。
李慎又让人把方才掌掴翡翠的小太监叫来,让他对两个丫头行杖刑。
自己则托腮观刑,听着宫女的惨叫,他跑神了,想着若是袁真来,定然爱瞧这一幕。
自做了太子,把从前那点乐子都丢光了。
眼见太监把两个宫女打得臀部出血,皱眉问,“姑母怎么用你这么没眼力的东西?”
太监不明所以,李慎一乐,“她俩不死,你替她们死。”
这太监才明白,太子是要两个宫女的命。
照着脊椎一下打下去,“咔嚓”一声脆响,宫女一命呜呼。
两个宫女就这么被担回宴席,只是顾着体面盖了块白布。
人带走时,长公主对宫女一再保证,不会有事,宴会结束,她就去要人。
岂料宴会没完,担架抬着一个蒙着白布的人送回修真殿。
另一个送去了长乐殿。
白布沾染了宫女的鲜血,宴会戛然而止。
这一天,整个后宫陷入死寂。
皇后亲自去瞧小宫女,翡翠一见皇后便以头触床,“娘娘,奴婢这里腌臜,您贵人临贱地,奴婢不敢当。”
“明日,你搬到西厢房,不必住耳房了,你的品阶已记档升五品,不再只是口头叫一声姑姑,真正是清思殿第一等大宫女。”
“娘娘慎行提拔之举。奴婢不过刚来伺候便得娘娘青眼,我怕旁人议论,再说奴婢所为只是应当的,哪里值得娘娘这么待奴婢,翡翠万死不能回报。”
翡翠红着眼圈,“奴婢做粗使宫女受的欺负太多了,能来修思殿已是福气,不敢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