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瘟神半身……应该是同时附身在七十七个人身上!
这虹之半身,不但没有实质身躯,没有依附神像,甚至,连一个稳定的灵体形态,都没有。
真就是一片随聚随散、弥布周遭的虹彩。
楚天舒稍作沉吟,右手亮起四叶印记,翻手一挥。
半掌大小的四叶印,飞入一个牢房之中,落在蓬头垢面的囚犯额头。
看这个囚犯身上的破烂衣服,隐约还能瞧出,原本应该是一套浆洗多次的学生装。
这人年纪肯定不大,现在看脸却简直像是已经五十岁了,双眼呆滞,任凭四叶印在额头飞速旋转,也没有一点反应。
楚天舒五指虚抓,四叶印又飞回了他手上。
青玉般的四叶印上,只沾了少许斑驳的彩色,被他一把捏碎。
指缝间隐隐透出彩光,过了好几秒,才被灭尽。
“不行啊,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玩意儿。”
楚天舒的内力和肉身,都是可以直接接触灵体的。
若是寻常邪灵,形体如此柔软的话,被四叶印旋转绞吸一下,就该能够顺藤摸瓜,全扯出来了。
可是,这瘟神的虹之半身,像是本身就分成了无数份,都是颗粒状的细小事物。
无论用什么力量拉扯,都只有直接触及的那一小部分颗粒,会被抓出来。
楚天舒仔细观察刚才被他影响的那个囚犯,发现那虹彩,几乎转瞬已然补足,心中回忆起鬼门巫医中的许多记录。
“牢狱七浊么,还真是一套最老旧的炼毒手法……”
雨潦四集,浮动床几,为水气;涂泥半朝,蒸沤历澜,为土气;乍晴暴热,风道四塞,为日气。
檐阴薪爨,助长炎虐,为火气;仓腐寄顿,陈陈逼人,为米气;骈肩杂遝,腥臊汗垢,为人之污气。
或毁尸、或腐鼠,恶气杂出,则为秽气。
这牢狱七浊之气,养出来的瘟疫邪毒品质,很是普通。
但是这东西,有个极大的优势,就是一旦炼成了邪毒种子,补充邪气的速度就极快。
不说古代某些乱世中的城池了。
就说现在的洛阳城,也无异于一座布满污浊之气的大牢房。
正是内外交感,七浊相连。
从前的那些犯人,染上的还只能算是寻常瘟毒。
而现在这七十七个犯人,都已是邪毒的种子,带上了法术诅咒的特质。
就算把这些犯人运出洛阳,这种联系也难以割断。
古代官府控制瘟疫,最常用的手段,是把患病最明显的那一批围起来杀了。
可这种办法,对邪毒种子作用也不大。
邪毒无形,一旦失去寄体,可以瞬息之间,出现在洛阳任何一个地方,重新寄体,肆意传播毒性。
“先人破这种法术,倒也简单,温水煮青蛙,以药理克毒性,在寄体未死的情况下,把邪毒种子化解掉。”
楚天舒思忖着,“可是现在,这邪毒里面,混了瘟神半身,只怕毒性之凶,变化之奇,跟正常的牢狱七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还好,陈家沟的人没有被擒拿送来。
否则,邪毒在他们身上继续蕴养,将来投放出去的话,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刘大帅,你过来。”
楚天舒从自己额角处,理下一缕发丝,从中间捻断。
数十根断发,被他气力一运,挺直如针。
刘雪亚刚走过来,就被这一把断发,在心口刺了一下。
“啊!”
刘雪亚匆忙捂住胸口,脸色惶恐。
那黑发细针,早已拔了出去。
好似每根针的针尖上,都有一点殷红。
楚天舒双手掌控着这些断针的数目,很快分成五批,向各个牢房中射去。
每个犯人咽喉处,都被一根细针扎入,沿着皮下缝隙蜿蜒,直没至尾。
那虹之半身,仿佛无数小虫,智慧灵动这方面,也跟虫子差不多。
刘雪亚被蛇之半身改造,体质殊异。
楚天舒取他的心血,掩盖自己发丝气息,打入这些人体内。
这些人,就能被针法封住一缕生机,那些虹彩也未受到刺激。
但这单靠针术,护持生机的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
“叫人过来,把那些原本用作木工、缝纫、织布的工作间,全部清洗出来。”
“栅栏拆除,墙壁地面铲上一遍,重新垫上石灰石板。”
楚天舒斜睨着刘雪亚这人,暂且压了压杀心,道,“人要多,不要外面的人,就让你当作主力的那批士兵,来办这些东西。”
“快!到明天早上之前,我就要看到那些房间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