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舟越想越兴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
临走之时,他赶紧催促属下,把小荷给入了籍,搞定了官署之事。
若是那女子要脸,有了这女官文牒,她就算名不正言不顺跟着阿鸷,也不敢再求一个名分了。
他万万想不到,仅仅几天之后,他将万分后悔此时的决定。
搞定了一切后,他背着老鞠,偷偷摸摸给自己戴了个斗笠,小小改了下容貌。
然后再偷偷摸摸从节院后院溜出去,一路走到长兴街。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一时之间,这个老朽的生命闯入了热闹喧天的街道,仿佛孤独的陶俑一点点涌入了生命的色彩。
顾云舟按着乡亲们的指示,走入了那间刚开不久的小酒楼。
“老人家来吃午食啊?”小符热情招呼。
来人虽戴着斗笠,背脊也并未佝偻,可莫名身上流露出的暮气,昭示着他的年龄。
顾云舟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不由看向柜台——
那里有个戴着虎头帽的物体,在爬行。
“小心!”顾云舟怕他爬到边沿摔下去,连忙用大掌挡住他的去路。
小娃娃愣了愣,抬头,就这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闯入了顾云舟的视线。
哎哟,有点丑啊!
顾云舟心生感叹,他早就在画像上看过了这娃娃的长相,真的跟画里面一样黑,却有着比画像生动得多的生命力。
藕节一样的手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看到他就笑开了的小脸蛋。
不行,丑得有点上头,再看看。
只见小虎子张开了手臂,糯糯喊道:“爷爷……爷爷,谢谢爷爷……”
顾云舟明白,这是在对他表示感谢。
他骄傲地仰起头,不过嘛……
真不要脸,一上来就喊他爷爷,还不是想让他把他带进家门。
哼,他才不会上当。
就在这时,另一个老头背着手进了来。
小符一看,眉开眼笑:“王员外,又来吃鸭子呀。”
“你们这儿做的鸭子好吃,还是一样的油酥鸭。”王员外又点了两个小菜。
就在这时,小虎子又是拍手脆生生喊:“爷爷,王爷爷!”
“哎哟,小虎子乖乖!”王员外弯下腰,揪了揪小虎子的虎头帽。
顾云舟:“……”
顾云舟眉头一皱,可以夹死苍蝇。
谁允许这虎子管谁都叫爷爷的?
叫了他,怎么还能叫其他人?!
顾云舟气呼呼地点了菜,一双狼眼就盯着那没心没肺的虎子,他倒要看看,他可以叫几个老头爷爷!
很快他点的菜都上了来——
栗子炖鸡、芙蓉豆腐、油酥鸭……
顾云舟毫不留情咬了一口油酥鸭,他倒要看看那个王老头点的油酥鸭多好吃。
哪想一咬下去,他瞪大了眼,果真美味啊!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王员外忽然开口:“之前那件事,你们没被伤着吧?”
顾云舟好奇:“什么事啊?”
“老兄弟,你居然不知道啊,这一家酒楼被那何家泼了热狗血!”
“还诅咒人家六亲断绝呢,可怜虎子这么小,还被这么诅咒,何家真是太不要脸了!”
顾云舟:“!!!”
柜台里正在给小虎子喂饭的小符忽地一拍大腿:“小虎子……也被泼了呢……”
哗啦一声,顾云舟忽地站起来,死死地、关切地盯着小虎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