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没有理会，只默默地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几乎是不约而同，婆子媳妇们已经收拾好针线，跟在唐果的自行车后，追了过去。

沐家偷换别人家娃的事，早传开了。

唐果这次来村里，肯定会带来爆炸性的新闻。

婆子媳妇们好奇心一起，谁能按捺得住。

尽管来之前听墨霖楠说，沐家的情况很不好，真站在院子前，墨兰还是感到了震惊。

这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农家院子，院子的围墙用土坯和石块堆砌而成，部分墙体已经出现了坍塌和裂缝。几间破旧的木质板房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凄凉。

班驳的木门半掩着，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带动门轴发出吱嘎的声响。窗户上糊着的报纸已经泛黄破损，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院子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应该是祖母吧。

唐果见她迟疑，不由得笑道：“别愣着了，快进去吧。”

墨兰以为的祖母，其实就是周淑华。

她正在院子里摘菜，看到唐果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院门口，她不由得吃惊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女子，跟女儿惠莲几乎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她以为是在做梦，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是真的。

她嗫嚅着嘴唇，喃喃地说，“这些日子老做梦，我肯定是又做梦了。”

“娘，你没有做梦。”

唐果低声说，“她是你女儿墨兰，从国外回来看你来了。”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婆婆就苍老和憔悴成这个样子，唐果心里不由得十分感慨。

这个争强好胜，算计了一辈子的女人，现在竟活得如此憋屈，想来，也是一种报应。

唐果心里唏嘘，只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证实了不是做梦，周淑华顿时惊呆了。手里的菜全掉在地上，仍浑然不觉。

她伸出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兰，半晌，才哆嗦着嘴唇，颤声说，

“你，真是我女儿？”

眼前的这个老得不像样子的妇人，居然是自己的母亲，墨兰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亲生母亲的年龄，哪怕比周芷月大些，也不会超过六十岁吧，怎么会老成这个样子？

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般，深陷的眼窝，浑浊的双眼，还有那佝偻的腰身，无一不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身上的衣服，补丁叠着补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腰上的围腰，也打着补丁，泛着油渍和岁月的痕迹。

这样的一个老妇人，若是在街在遇上了，说不定，她还会施舍一二。现在这个女人竟是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生命的母亲，让她情何以堪。

墨兰原本以为，找到亲生母亲，她就能扑到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全哭出来。

看到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她的脚竟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般，再也无法挪动半步。她的眼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想在亲生母亲这里寻求慰藉的念头，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被换到了墨家。否则，自己现在，肯定只是一个哑巴村姑。

她旋及又感到了愤怒，“你们既不想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