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正要附和,忽听那小厮哑着声音道:“大人,小的好像闻到了烟味?”
龙文脸色骤变,厉声呵斥:“你这小厮,瞎说什么!县衙重地,怎会有烟味?赶紧去后院洗洗鼻子!别在这丢人现眼,打扰我们谈论正事!”
龙启连忙鞠躬认错,转身就忘后院跑。
知县还在琢磨公主要问起赈灾粮之事,他该如何搪塞过去,忽然就听到那小厮尖着嗓子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知县猛地跳起来,官帽歪斜下:“走水?哪处走水?!”
“什么!”绥安惊慌失措地拽住明渊袖子,慌忙站起,做出惊慌表情,“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殿下别急,小官这就去查看!”知县扶着官帽,急吼吼往外冲,想挡着绥安,却被龙文一拂袖挥开。他踉跄两步,眼睁睁看着绥安和龙文大步流星往后院走。
他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是粮仓!千万别是粮仓!
老天像是回应了他的期待,粮仓的确没有着火。但又好像在看他笑话,火烧的是仓库,里面放了好些葭席,火势还没烧旺,就被立刻扑灭。
但那通往私家粮仓的暗门被人打开了,就那么大喇喇地呈现在绥安和龙文眼前。
知县呆若木鸡,双脚像灌了铅,他来不及质问火灾的起源,心里只想着:完蛋了!
绥安进去,看见那堆砌的一袋袋粮食,随手拈起几粒米,似笑非笑道:“知县大人,这是……?”
知县嘴唇哆嗦,脑子里拼命搜刮借口:“这…小官…”忽然,他眼睛一亮:“啊!是朱…”
知县本想将责任推给朱家,说是朱家放在他这里的粮食,绥安却立即打断:
“我知道了!”绥安抚掌一笑,“知县大人,这一定是赈灾粮吧!”
知县的表情凝在脸上。
绥安负着手,绕着粮堆踱步,语气轻快:“朝廷不是拨下来八百石粮食吗?难怪官府粮仓那么空,原是都放在了县衙!”
知县吞下口水,仿佛在咽秤砣,哽的他说不出话。
“小、小官……”他结巴着。
“莫非不是?”绥安的声音陡然一沉,脸色转冷,眼神锐利似刀,扎在知县身上。明渊不动声色的向前半步,身子微微前倾,阴影笼罩下来,吓得知县往后一仰,一屁股落在湿漉漉的草席上。
他只能咬牙认下:“回殿下的话……是。”
绥安瞬间恢复了笑意,捻起一粒白米,轻轻一吹:“知县大人聪慧,官仓设立在西城外,距离城东村太远。你将这赈灾粮放在县衙,可是省了好一段运输的路程和人力。你真是别具匠心,独出心裁。”
龙文拉起知县,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附和道:“知县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既如此,今日便从这里开仓如何?”
知县浑身发软,像是矮了三寸,后槽牙咬的咯咯响,从牙缝处憋出几个字:“全凭大人安排……下官这就去写告示!”
他转身向庑房走去,差点被地上横七竖八的木棍绊倒,狼狈极了。
衙役贴了告示,没多久就来了第一批领粮的灾民。
县衙前院架起几张长案,后面堆着从那粮仓里搬出来的粮食,绥安走近,闻到淡淡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