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些少年们一一入座,跟家乡人激动地问起了家里的事情,这份忐忑才烟消云散。
等少年们告诉他们不用给礼金,“大表锅”已经给了之后,更是心生感激。
各县的武装部主要是想了解孩子们的近况,听说普遍都重拾书本,且大多都有今年的学习计划之后,都是松了口气。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
“大安哥安排的宿舍都有空调,每天都是吃食堂,伙食很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明年大家都会去考个驾照,大安哥说人要是太多,就自己开个驾校,他村里有几个叔伯原本就是驾校的师傅……”
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但并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反而都是息息相关。
哪怕只是听这些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不着东西的别样事物,各县武装部的代表们也没听出来不妥的地方,都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对他们照顾得很好。
精神、气质,都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大安哥说,老家要盖房子的话,就专心攒钱盖房子,别的都不要去想。先把一个目标做好,我跟我妈妈讲了要起房子,她已经……”
不知不觉间,原本一直说的乡音,又逐渐变成了普通话。
起房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却是诸多山野乡村之家的共同话题。
即便不讲一样的话,却有共同想要表达的东西。
于是各县武装部的代表们,也都逐渐说起了普通话,原本略显空闲的一桌两桌,直接并成了一桌,大家挤一挤,聊起来反而更热烈。
时不时还有哄笑声,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却是不比新郎官的主家亲友们少多少。
有个年长的武装部代表左手缺三根手指,咧嘴笑着从年轻人手里递过来的烟点上之后,小声地对身旁的人说道:“大安仔人不错噢,对这班后生仔照顾得很好。”
“这家人都不错。”
“嗯。”
虽然互相方言都听不懂,但不妨碍沟通,说着夹生的普通话,连说带比划,本地的妇女们还是将一大院子的外乡客人都招待得开开心心。
桌子上喜烟早早摆上,一应瓜果零嘴儿先摆上了桌,这光景地上早就是各种坚果碎屑,狗子们到处拱鼻子挑完整的果仁吃。
时不时放一挂爆竹,狗子们只是吓得夹住尾巴,却不曾从大圆桌的底下四散而出。
等到吉时,那真是炮火连天一般的激烈,新郎官顶着漫天的礼花,笑呵呵地出来迎接新娘。
张大安的叔伯们卖着气力抬轿子,那真是八抬大轿,没点祖传的手艺、气力,决计是做不到四平八稳。
新娘子在花轿里面还有陪着的玉女,而跟着张正东的金童,便是张大安本人,往那儿一站,却更像个保镖,离金童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待张正东的兄弟们嚷嚷开来,这新娘子下了花轿,由新郎官自己迎进了大门。
从此以后,这栋乡下小院儿,总算是正式迎来了它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