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萧寒烟四下看了一圈,刚刚在门外看不全,进来才发现,院中除了菜园和草药架子,再没有摆什么东西。
只怕是那些人闹事的时候打砸了。
“阿姐,她是谁呀,你的熟人吗?”
有一个小女孩看久了热闹,忍不住出声。
寇偲噗地笑出声,回身往那小女孩的头上轻敲一下。
“看来我让你们做的功课都已经完成了,一会儿我来抽查,要是谁没回答上来,今日就没有点心吃咯。”
女孩们脸上顿时皱成一团,着急忙慌的回到座位,屋内再次响起了读书声。
萧寒烟仔细听,发现是《诗经》中的《氓》。
那首劝诫女子莫要耽溺在情爱中的文章。
“你教她们这些,可有什么用吗?她们的将来你我都清楚的。”
萧寒烟又想起了伍夫人,这世道不允许女子太出头,贤惠持家便是最好美德。
看着大声朗读的女孩们,萧寒烟心中有些苦涩。
寇偲有些落寞地看了萧寒烟一眼,苦哼一声。
“我怎么不清楚呢,我过去教过的学生,现在都无一例外的嫁了人,生儿育女,再挣扎不起来。”
说着,她握紧了双拳,定睛看向萧寒烟。
“可哪怕有一丝可能,我所教的东西能帮到她们,让她们懂得女子并不一定要深居内院,她们也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哪怕有一个人能懂就好。”
她眼中充满坚定,震慑住了萧寒烟,她只能呆呆地站着回望寇偲的眼。
“你看她们的手臂。”
寇偲朝屋内扬了扬下巴,萧寒烟顺着看去,发现有些女孩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还有用棍子抽打的痕迹。
“她们被发现来这一次,就要被父亲打一次,即便这样,她们也还是要来,还有不少孩子是被母亲带来的。”
怪不得菜园中种着治跌打损伤的草药,原来是给这些孩子用的。
“有个小家伙的母亲和我说,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自己的见识,不要像她。”
天上飘来一朵云,遮住了阳光,在寇偲的脸上投下阴影,她垂下眼眸,语气有些落寞。
那些妇人,是深知自己的孩子有着怎样的未来,即便如此,也想赌一赌,赌她们能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或是自己找来,或是被母亲送来,都是这些女孩想要向命运抗争的表现。
反观那些在官学中的世家子弟,有些甚至仗着家底丰厚,怠慢于功课。
他们已经身处最好的先生门下,却不愿努力让自己提升分毫。
“寇偲,你教她们的又是在哪学的?”
寇偲能有这样的思想,想必教她的人也一定是个品德高尚之人。
“我母亲教的,她女扮男装上学堂,最后当了学堂的先生。”
寇偲轻抚上茅草屋的墙壁。
“这里原来就是我们的家,她深知学习的重要,时刻要求我多学。”
原来是这样,萧寒烟忽地笑了,果然是有亲近人影响到她。
“只是有一天被发现了她是女子,被赶出学堂,只能在这里偷偷教书,也是在这遇上了我的父亲,两人志同道合。”
说到这,寇偲脸上有些动容,眼睛眨巴几下。
“可惜有一天,他们出门采买教材时,遇上了失控的马车,就这么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