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席着焦土气息掠过残破的牌楼,萧映雪攥着褪色的袖口退到石阶边沿。
朝廷金甲护卫们手持长枪步步逼近,顾清颜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丝凛冽。
“都住手!”萧映雪突然扯断腰间玉佩,碎玉迸溅在青石板上折射出虹光,“张公公,劳烦您转告父皇……就、就说映雪愿守宗门清修,此生不再踏进皇城半步!”
太监闻言身体猛地一怔,他翘着兰花指撇去额角冷汗:“公、公主,您这是打算要了老奴的命呀!陛下说了,今日要么带驸马回宫,要么……”
“我随你去。”他侧身挡在萧映雪的面前,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但有一言需要说在前头……”
“此去只为面圣陈情,我会自己向陛下说清楚的,若有人再提婚配……”李长生的剑气扫过张公公的偷听,金丝镶边的官帽裂成两半,“贫道的剑,不斩妖魔时也饮血!”
顾清颜用灵鞭卷住其中一名金甲护卫的长枪,冲着其挑眉道:“听见没?你们驸马爷的剑可要比你们手里的枪快得多!”
张公公哆嗦地捡起裂开的官帽:“李、李道长真是深明大义……”
“师兄不可如此……”萧映雪拽住李长生袖口,“皇城之事可是要远比你想的危险!”
“我相信陛下是明君。”李长生皱了皱眉,望向远方,“三年前北境魔潮,朝廷三十万石粮草一日未迟,去年南疆妖乱,玄甲军死守城门三日不退……”
他转身望向京城方向,眼眸中映着破晓的晨光,“有这般帝王,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闻言,萧映雪睫毛轻颤,忽地松开手:“若父皇执意……”
“那我就好好和陛下论一论‘道’。”李长生从袖口中抖出宗盟戒律,“论修士婚配违逆天道的罪责,论君王强逼方外之人破解的因果……”
“公公你可知晓,上一朝逼婚的武帝是如何被雷劫劈碎龙椅的?”
张公公手中的拂尘“啪嗒”掉在地上:“道、道长说笑了……”
“说笑?”顾清颜一把抓住张公公的衣领,“去年宗盟有个长老强纳女弟子,被九霄雷劫追着劈了八座山头!”
“罢了罢了!”太监甩着拂尘倒退三步,“驸马爷……哦李厂长若愿随奴家面圣说清楚原委,老奴也算交差了!”
晨雾未散,李长生他们乘坐朝廷的龙驹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官道,一路上,萧映雪脸上的担忧就从未卸下过。
“哎,小师妹,怎么你回家搞得像是要去上刑场呀……”顾清颜揉了揉惺忪睡眼,掀开车帘,却被沿路的景象嗬的的倒抽一口凉气,“停车!”
车辕碾过半截白骨,李长生刚跳下马车,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腐臭味便扑面而来。
官道两旁横七竖八倒着几具正被野狗啃食的尸首,蛆虫正从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爬出,更远处,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把少女往驴车上塞,秤杆上的铜盘里晃着几粒发霉的糙米!
“真是作孽哟……”卖女的老汉数着米粒老泪纵横,他攥着女儿的手不肯松开,“二丫头呀,到了张老爷家,好歹有口薄粥……”
“薄粥?”顾清颜上前将那老汉手里的米袋一把抢过,“这点糙米你就把自己的女儿卖掉了?”她拽过瑟瑟发抖的女童,“你说的那个张老爷在何处?我非得让他好好开个闸!”
“清颜!”李长生一把将顾清颜拽了过来,“我们先去县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