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那口滚烫的鲜血,如同烙印烫在李长生的心口,也烫在萧映雪绝望的眼底。昏迷中的李长生被粗鲁地拖回冰冷石牢,扔在发霉的枯草上。
萧映雪被宫人强行架离,素色衣襟上那抹刺目的暗红,成了这幽暗地狱里最后一点灼人的印记。
御书房内,龙涎香也压不住那股冰冷的肃杀。
皇帝萧衍正批阅着奏章,朱砂笔锋锐利如刀,殿门被无声推开,萧映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换上了正式的宫装,脸色却比身上的锦缎还要苍白,眼睑下是浓重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
她走到御案前,直挺挺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父皇……”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耗尽全力的疲惫,“儿臣……恳请父皇开恩!李长生抗旨,罪在不赦,但……但大衍宗归顺魔族,是太玄上人他们被魔性侵蚀、身不由己!”
“李长生他……他早已离开宗门,一路护持儿臣,斩妖除魔,从未与魔道同流合污!他的所作所为,天地可鉴!求父皇明察,念其有功,饶他一命!”
“儿臣愿……愿以所有封邑俸禄相抵!”
她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哀切。
萧衍手中的朱笔顿住了,一滴朱砂在奏折上晕开一小团刺眼的红。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落在女儿单薄的脊背上,那眼神深如寒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身不由己?从未同流合污?”萧衍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入萧映雪的耳膜,“映雪,你太天真了。”
“魔气蚀心,一旦沾染,岂有清白可言?他李长生一日是大衍宗弟子,便终身打上了魔宗的烙印!更何况……”
他放下朱笔,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弥漫开来,带着掌控乾坤的冷酷:“你以为朕杀他,仅仅是因为他抗旨不遵?愚蠢!”
萧衍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刺萧映雪:“江湖宗门,各自为政,藐视朝廷法度久矣!视人命如草芥,视律法如无物!大衍宗沦为魔窟,便是明证!这江湖的乱,该清一清了!”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御案上,发出“笃、笃”的闷响,每一下都敲在萧映雪的心尖上。
“李长生,大衍宗弃徒,却身负其名,更兼公然忤逆圣旨!拿他开刀,正合适!”
萧衍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杀他一人,足以震慑天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宗门!让他们看看,藐视朝廷、勾结魔道,是何下场!此乃……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父皇!不……不能这样!”萧映雪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师兄他是无辜的!他是清白的!江湖之乱,岂能……岂能拿一个忠正之士来祭旗?!这……这太不公了!”
“公?”萧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属于父亲的温度,只有属于帝王的漠然,“朕的旨意,便是最大的公!江湖……需要规矩了。”
“李长生,就是那立规矩的祭品!此事已决,休要再言!退下!”
“父皇!求您……”
“来人!送公主回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离!”萧衍厉声打断,语气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