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红痕(2 / 2)

与君离 珍珠不嚼 2501 字 1天前

她动了动酸涩的手腕,腕骨内侧三道指痕状的红印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用朱砂笔狠狠描过。

颈间贴着的丝帕滑了半寸,露出锁骨下方几点青紫色的淤痕,在晨光里泛着乌青,像被掐碎的梅瓣。

“水……”她喉咙里像塞着烧过的棉絮,话尾几乎散成气音。

雕花拔步床畔的鎏金香炉正飘着细烟,沉水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床尾垂落的茜纱帐被人用玉镇纸压着,露出半幅凌乱的猩红鸳鸯被——她的月白羽纱中衣被扯得歪在肩畔,袖口绣着的银线蝴蝶只剩半片翅膀。

殿门“吱呀”一声轻响,捧着缠枝莲纹银盆的阿瑶踉跄着进来,发间的碧玉簪子晃得厉害。

阿瑶惯常红扑扑的圆脸此刻白得发青,看见床榻上支起上半身的乔瑾,手指一松,铜勺“当啷”掉进银盆,溅起的水花湿了绣鞋尖。

“阿瑶?”乔瑾哑着嗓子唤她,发现自己每说一个字,喉间都像有碎瓷片在划。

昨夜那个带着沉水香的影子突然涌进脑海,龙纹暗绣的袖口擦过她唇畔的触感,还有他指腹碾过她咬破的舌尖时的血腥味。

她慌忙别开眼,却看见床头紫檀木凳上,整整齐齐叠着件簇新的月白长裙,领口处绣着的并蒂莲花瓣边缘,还留着几道指甲掐出的毛边。

阿瑶捧着瓷盏的手在抖,茶汤在素白瓷碗里晃出涟漪。

她不敢看乔瑾露在被外的肩头,那抹雪色肌肤上蜿蜒的红痕,比她昨儿在后花园看见的被野猫抓烂的锦鸡还要可怕。

“阿瑾喝点雪梨汤吧……”她声音发颤,瓷盏递到床前时,终于瞥见乔瑾腕间滑到肘弯的翡翠镯子,镯子下方三道青红交加的勒痕,像三条小蛇盘在苍白的腕骨上。

殿角更漏声突然清晰,乔瑾这才发现暖阁里只剩她和阿瑶两人。

龙纹屏风后静悄悄的,连皇上惯常批阅奏折时玉扳指划过宣纸的沙沙声都没有。

她指尖摩挲着被角,忽然触到一片硬硬的金箔——不知何时被扯下来的床幔流苏,此刻正扎在掌心,像根拔不掉的刺。

“皇上……”她刚开口,阿瑶便猛地跪下,发簪上的东珠坠子磕在青砖上碎成两半。

阿瑶抬头时眼眶通红,喉间像堵着棉花:“皇上卯初便去了御书房,临走前让奴才们……让奴才们别吵醒姑娘。”她盯着乔瑾颈间滑下的丝帕,突然发现那片淤痕边缘,还留着半圈齿印,像被人狠狠咬住过,许久都没松开。

雪梨汤的甜香混着殿角残香,在暖阁里织成张黏腻的网。

乔瑾捧着瓷盏的指尖发颤,忽然看见阿瑶袖角露出半截焦黑的帕子——那是她昨夜被扯碎的茜纱小衣残片,边角处还绣着半只没完工的银线蝴蝶。

窗外传来宫娥清扫落叶的簌簌声,惊起几只栖息在檐角的麻雀,却惊不散弥漫在殿内的,属于帝王的沉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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