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众参加乡试的学子,都在紧张地等待乡试榜单出来。
因为张溥带领苏州雇工闹事,今年的江南乡试被延迟,拖到十月才举办。
不过南直隶的学子,却没有因此对张溥有不满——
因为朝廷决定在南京举行明法科、明算科乡试,上榜者同样授与举人身份。
如此一来,江南乡试就多了二百个举人名额。即使要和整个南方的学子分享,他们中举的机会也比往年大了多。
毕竟其它地方的人来南京,路途就需要一两月。哪像南直隶的学子,能够就近准备。
很多原本没打算参加乡试的南直隶学子,都因此来到南京。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考上明法科或明算科,获得举人身份。
此时,便有一些人聚在茶坊里,谈论今年乡试。
只听一个茶客道:
“潘二哥,听说你也去参加乡试了。”
“这明算科的题难不难,今年能不能中举?”
众人听得讶异,没想到这个不算高档的茶坊,竟然还有参加乡试的学子。
直到那个“潘二哥”出声,他们才知道参加乡试的谁:
“这不是茶坊记账的潘秀才吗?怎么还去参加乡试了?”
“他可不在学校,也没通过科试?”
“怎么就去参加乡试了?现在考乡试这么容易?”
大明的乡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参加的,通常需要在府学、县学进学,每年参加岁试。
岁试成绩优良的生员,方可参加科试。科试通过之后,才允许参加乡试。
秀才之所以有生员的别称,就是他们的学生身份。
凡是能参加乡试的生员,都是前一二等的人才。
像是潘秀才这样出来当账房的,基本都放弃了进学,以前是没有资格参加乡试的。
不过这次却不同,因为乡试广额是朝廷为了推行分税制推出的举措。凡是完成分税制改革、上缴足额赋税的府县,当地学子只要在纳税上没有问题,就能参加明法科、明算科乡试,。
潘秀才是应天府本地人,应天府作为南京朝廷所在,早已被南京户部催着完成了分税制。依法纳税的他,很容易获得了参加乡试的资格,能够参加明法科和明算科乡试。
此时,他就一边拨着算盘,一遍向询问的茶客道:
“我去考试也就是去长见识,结识一些喜欢算学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当然是没可能考中的。就连明算科的试题,我都没有答完。”
“你们啊,就别瞎打听了,想知道谁会中举,去秦淮河那边打听。”
“那里的士子比这多多了,他们才是士林中的名人。”
众人闻言大笑,甚至有人说起了荤段子。显然,他们也知道江南士子的秉性,那些在秦淮河风流的人,才是真正的名士。
像潘秀才这样苦哈哈地算账谋生的人,怎么可能中举?
所以,众人谈了一会儿,话题便从潘秀才身上转开,而是谈论一些时下热门的事情。
自从张溥在江南办报、并且通过报纸在苏州搅动风云后,报纸这一京城出现的新事物就开始被江南人接受,很多茶坊、酒楼,都多出了读报人。
此时,这个茶坊中就有人在读报,还有一些人在等待今天的新报纸。
很快,就有报童过来,大喊道:
“卖报!卖报!”
“西铭先生联合众多学子,回忆出明算科试题。”
“明算科参考答案,尽在《明报》之内。”
“只要十个铜板,大家都来买啊!”
飞快地闯进了茶馆,向一众茶客兜售。
这些茶客能有闲心喝茶,自然是不缺十个铜板的。
听到今天的《明报》上有明算科试题,他们都来了兴趣,纷纷不吝钱财,购买这份报纸——
显然,这些人对明算科的考试还是有些好奇的,尤其是他们认识的潘秀才,就参加了明算科的考试。
说不定他们的子女,将来也有机会。
比这些人动作更快地是潘秀才,刚才还说着只是去长见识的潘秀才,听到报童来卖参考答案后,急忙就大喊道:
“小哥,给我一份,快给我一份!”
“你们都抢什么,家里又没考试的人。”
直接趴在柜台上,伸手从报童手里抢过一份报纸。
而后,他就趴在柜上,一边看着试题、一边回忆自己的回答,开始进行估分。
不过这个时候,距离考试已有数日。他虽然对前几天参加的考试印象比较深,却仍有几个答案有些拿不准。不知自己当时是不是这样回答,能不能够得分。
看着他苦思冥想的样子,茶坊中的茶客,很多都围了过来。有人好奇地道:
“潘二哥,这能算出分吗?”
“你算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评卷的人?”
潘秀才看了他一眼,不屑道:
“你懂什么,这明算科都是客观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所有题目只要记得答案,就能把大概分数估出来。”
“如果有人考到满分,那一定能中举。”
读报人也来凑热闹,指着报纸说道:
“潘二哥说得对,这报纸上都说了,明算科是客观题,所以能够估分。”
“像是明法科、明经科,那就没办法了。他们就算回忆出试题,也不敢给出参考答案。”
“只有明算科的学子,可以把大概分数估出来。”
“以西铭先生的估计,这一科试题很难,明算科中举的分数,或在八十分左右。”
向众人解读着报纸的内容,他又看向潘秀才道:
“二哥,你估的分数多少?”
“能不能到八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