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所用非人啊，就说昆阳之战，你看看你派去王邑王寻，都是什么玩意？自大傲慢，刚愎自用，对了都是你们老王家人。严尤、陈茂倒是明白人，可是你的族弟们不纳谏啊。”邓晨嘲笑道。

“可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两人反了，自立为王！”王莽很不服气。

&34;你说严尤、陈茂不是好鸟？&34;邓晨气得直拍大腿，&34;来来来，我给你复盘一下这两位是怎么被你活活逼反的！&34;

严尤的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出第三道血痕时，他终于抬起头。王邑镶着金丝的靴尖就在眼前晃悠，靴底还沾着今早被他鞭笞致死的传令兵的血迹。

&34;陛下明鉴！&34;严尤的嗓子已经嘶哑，&34;昆阳城高不过两丈，守军不足八千，我军只需围城半月&34;

&34;严将军是怕了？&34;王寻阴阳怪气地插话，手里的夜光杯映着严尤惨白的脸，&34;听说将军昨日又派人回颍川运家私了？&34;

严尤的拳头在袖中攥紧。他当然要运家私——自从&34;王田令&34;颁布，他严氏祖传的三百亩良田，竟要缴纳相当于地价一半的&34;王田过户费&34;。而王寻的侄子，却用三筐烂梨就&34;买&34;走了隔壁张氏宗族的千亩祭田。

&34;爱卿啊。&34;王莽吐了颗葡萄籽，正好落在严尤手边，&34;要学习辩证法嘛！昆阳是纸老虎，你越怕它，它就越&34;

&34;陛下！&34;严尤突然暴起，吓得王邑差点摔下台阶，&34;臣请以全家性命担保！若贸然攻城&34;

&34;行了行了！&34;王莽不耐烦地摆手，&34;王邑为主帅，你只管听令就是。退下吧。&34;

殿外暴雨如注。严尤站在廊下，任由冰凉的雨水顺着甲胄流进衣领。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陈茂，他的战袍下摆沾满泥浆，显然刚从城外大营赶回。

&34;将军&34;陈茂欲言又止。

&34;说。&34;

&34;汝南刘望又派使者来了。&34;

当夜，严尤的军帐中。烛火将两个身影投在帐布上，像皮影戏般摇晃。

&34;家母的头七&34;严尤摩挲着佩剑上的缺口——这是去年平定赤眉时砍的，&34;坟前连纸钱都不敢烧，怕被举报&39;搞封建迷信&39;。&34;

陈茂默默推过一封家书。信纸上的泪痕已经晕开了墨迹：&34;陈氏族学被征为&39;五均官署&39;，三叔公理论几句，就被扣上&39;破坏新政&39;的帽子游街&34;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二人警觉地按住剑柄，却听见王寻醉醺醺的声音：&34;严尤算什么东西？等打完仗，他严家的祖坟&34;

脚步声渐远。严尤的剑&34;铮&34;地出鞘三寸，烛火映得他眼中血丝狰狞：&34;刘望开什么条件？&34;

&34;保留私兵，世袭爵位。&34;陈茂压低声音，&34;最重要的是不动我们两家的祖产。&34;

三日后，大军开拔。严尤看着王邑的镶金战车陷在泥里，三十个民夫正被鞭打着推车。有个白发老汉摔倒了，监军的王家子弟抬手就是一箭。

&34;将军&34;亲兵欲言又止地递上密信。

严尤展开帛书，是他安插在颍川的暗探所写：&34;老夫人坟茔被掘，碑石拿去修王家别院&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