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析道:“演武场,是第一次试探。”
“试探主上的虚实,更试探北凉的反应。”
“结果,主上‘运气’好,北凉隐忍,让对方未能得逞,反而折损了顾剑棠的一枚棋子。”
她的话语,冷静得如同冰冷的刀锋。
“随后,针对北凉使团的种种小动作,是第二步。”
“意在败坏北凉在京城的名声,离间北凉与其他藩王、勋贵的关系,将北凉塑造成一个‘蛮横跋扈’的形象,为后续的打压制造舆论。”
每一个字,都敲在关键节点上。
“紫金楼冲突,看似意外,实则亦在算计之中。”
“无论结果如何,都对主上不利。”
“若主上出面,则坐实‘北凉质子干预京城事务’之名。”
“若主上隐忍,则显得懦弱无能,更失人心。”
“幸得世子(徐凤年)‘莽撞’出手,虽引来郡王记恨,却也暂时打破了对方的节奏,但……”
“这绝非长久之计。”
王初冬的分析,条理清晰,鞭辟入里,与徐锋自身的判断不谋而合。
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比他考虑得更为周全。
这份洞察力,令人心惊。
“此连环计,步步紧逼,其最终目的,绝非仅仅是让主上难堪。”
王初冬的语气透着冰冷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空气。
“他们是想将主上彻底孤立,断绝一切外援!”
“最终寻一个‘合理’的借口……”
“或将主上永久囚禁于太安城……”
“或……直接除去!”
这份赤裸裸的杀机剖析,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徐锋因获得李淳罡手札和初步收服鱼幼薇而带来的一丝松懈。
他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身处的险境。
太安城,步步杀机。
紧接着,王初冬话锋一转,献上了她的破局之策。
那语气中,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笃定。
“离阳朝廷,看似强大,实则并非铁板一块。”
“当今陛下春秋鼎盛,然龙椅之下,早已暗流汹涌。”
她的声音压低,却更显锋芒。
“太子赵篆,虽有东宫之名,却根基不稳,性情优柔。”
“其几位兄弟,靖安王赵衡、淮南王赵英,乃至几位手握兵权的皇子……”
“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对那至尊之位虎视眈眈?”
“敌之矛盾,便是我之契机。”
徐锋的眼底,闪过一丝精芒。
“主上若想破局,无需与整个离阳为敌。”
“只需……借力打力,祸水东引!”
王初冬的具体建议,简单。
却也歹毒至极。
“其一,收集太子党羽与其他皇子派系之间,互相攻讦、构陷、倾轧的证据。”
“若无证据……”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
“便‘制造’证据。”
“其二,将这些‘证据’,通过最隐秘、最‘偶然’的渠道,泄露给他们的对手。”
“其三,可暗中制造一些‘误会’,挑拨离间,让他们互相猜忌,彼此攻伐。”
“只需让这几位龙子龙孙斗起来,让离阳皇室后院起火!”
“他们便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来处心积虑地对付主上?”
“此计,名为‘二桃杀三士’。”
“亦可称之为……”
“搅浑水。”
徐锋看着这份详尽的分析和毒辣的计策,久久不语。
指尖在古籍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冰冷,而又带着一丝玩味。
这个王初冬,果然是个人才!
她的敏锐、她的智谋、她的狠辣,都远超徐锋的预期。
这份“投名状”,分量十足!
“此计甚妙。”
徐锋的意念传递出去,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
“王姑娘之才,徐某佩服。”
这是他第一次,在与王初冬的交流中,以“徐某”自称。
这简单的两个字,代表着一种认可。
一种初步的信任。
“影阁、寒蝉,即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