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卷边角有展翅燕子暗纹的卷轴,站在码头边吹冷风。徐景澜站在我身后,手里拎着一壶刚买的梅子酒,慢悠悠地开了口:“你真打算跟赵老爷对着干?”
我头也不回:“他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不打回去,岂不是要被人当软柿子捏?”
他轻叹一声,把酒递给我:“那你得想好怎么打。”
我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酸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笑着说:“我打算换个战场。”
他挑眉:“哦?”
我放下酒壶,眼神坚定:“我要进军新行当——丝绢染织。”
这话一出,连他都愣了一下。
“这行可不好进。”他缓缓道,“赵老爷在这一块深耕多年,人脉、技术、渠道,全都被他握在手里。你贸然杀进去,怕是还没站稳脚就跟人撞个正着。”
我嗤笑一声:“我顾琳琅做事,从来不怕硬碰硬。再说了,不就是染布嘛,谁不会?”
他无奈地摇头:“你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已经决定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
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那你想好了怎么干?”
我扬起下巴,语气笃定:“先调研市场,摸清行情;然后找靠谱的绣娘和染匠;接着联系原料商,谈合作价;最后……搞一场新品发布,让整个江南都知道,我顾琳琅不只是会卖衣服,还会做衣服!”
他说:“听起来倒是挺有条理。”
我说:“那当然,我可不是光靠嘴皮子混饭吃的。”
他笑了笑,忽然问:“那你打算从哪儿开始?”
我指了指手中的卷轴:“就从这儿。”
那天晚上,我把铺子里最机灵的小厮阿福叫来,让他去查赵老爷在丝绢行里的老对手,看看有没有可以拉拢的对象。我自己则一头扎进了资料堆里,翻遍了能找到的所有账册、合同、市集行情记录。
说实话,刚开始我还真有点懵。染布这门手艺,讲究的是配方、火候、水质,哪一样不到位,颜色就不对劲。我以前只知道买布卖布,现在突然要自己动手做,还真有点像赶鸭子上架。
但话说回来,我顾琳琅什么时候怕过难?
我一边研究资料,一边亲自跑到城东最大的染坊门口蹲点。那儿的染匠们每天早上五更天就开始干活,我披着大氅裹着毯子,在门口坐了一宿,就为了看他们是怎么调色的。
第二天眼睛红得像兔子,还被徐景澜笑话了一顿:“你这是图啥?”
我瞪他一眼:“图你能娶到一个能屈能伸的好媳妇儿。”
他差点被茶呛到。
就这样,我一边收集情报,一边安排人手开始筹备新作坊。我把我爹以前的老伙计请回来几个,又高价雇了几位经验丰富的绣娘。大家听说我要做丝绢染织,一个个都来了兴致,毕竟这可是个新天地。
但问题也接踵而至。
首先是资金。
开一家染坊,光是设备就得花不少银子。染缸、晾架、颜料、燃料,样样都贵得离谱。我算了一下,前期投入至少得五千两银子。我手头虽然有些积蓄,但远远不够。
我去找了几家钱庄,结果人家一听我要做丝绢染织,全都摇头:“赵老爷那边早就把路堵死了,您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些守财奴,就知道看人下菜碟!”
徐景澜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提醒我:“别骂了,骂也没用。”
我咬牙切齿地说:“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于是我又跑去跟几个老客户商量,能不能提前订货,付一部分定金。我承诺价格比市面上低一成,而且保证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