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什么话该说(2 / 2)

与君离 珍珠不嚼 2714 字 2天前

张才人绞着帕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地牢里的血腥气混着刑架上蒸腾的热气涌进鼻腔,她看见小福子腰间垂着的鎏金腰牌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只有御前近侍才有的双龙纹令牌。

方才她下意识避开宫女带血的眼神时,分明听见身后传来帕子撕裂的轻响,此刻这声音却像惊雷般在耳边炸开。

“谢、谢公公提醒。”张才人勉强扯出笑容,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看向刑台。

宫女们此刻正被拖走换第二个人受刑,后背的血浸透了中衣,隐约能看见几道深可见骨的鞭痕——那是皇上特意吩咐的“禁军行刑”,比寻常侍卫的板子重了三分。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不知何处滴水的“滴答”声与宫漏应和着。

皇后忽然踉跄半步,贤妃忙扶住她发颤的胳膊,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见惊惶——她们都知道,皇上此刻正在乾元殿守着那具遍体鳞伤的躯体,而慎刑司这些人的哭喊,不过是这场雷霆之怒的小小前奏。

贤妃攥着海棠纹手帕的手指骤然收紧,绣着金线的帕角被捏得变了形。

面前受刑的宫女后背已然绽开数道血口,碎肉混着血珠溅在青砖上,蒸腾起的血气裹着铁锈味直冲鼻腔。

她猛地转身扶住随行宫人的肩膀,肩头剧烈起伏,绣着银线的月白羽衣上沾了点血渍,在摇曳的羊角灯下泛着暗红:“福、福公公……”喉间一阵翻涌,她不得不拿手帕死死捂住口鼻,指尖却仍在发抖。

“我们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怒目看向小福子。

小福子垂着的玉麈尾轻轻晃了晃,鎏金穗子扫过石墙上的血痕:“娘娘且忍忍,这才第一拨,还有呢。”

他眼角余光扫过贤妃青白的脸色,嘴角勾起半分笑意,“皇上说了,等这几个奴才受过刑,还有旨意要宣。”

话音未落,那边刑架传来“啪”的脆响,新换的枣木板子抽在宫人背上,溅起的血珠差点落在贤妃裙角。

贤妃盯着地上蜷缩的身影,她指甲掐进掌心,声音里带着不耐:“本宫又没动手,关这些奴才什么事?”话虽如此,尾音却有些发颤,目光不由自主扫向刑架旁堆着的碎木板,每一块都染着新鲜血渍。

小福子忽然凑近半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娘娘忘了?今早在太后面前,是谁说‘嘴硬得很,依臣妾见,得用刑,她才会说实话啊’?”

他袖中取出明黄绢帛,指尖划过上面的朱砂批红,“皇上体恤娘娘金贵,不便受刑,便让这些劝不住主子的奴才代过。”

顿了顿,又看向旁边脸色煞白的元充仪,“至于娘娘您,还有元充仪以及张才人——”他故意拖长尾音,“往后十日,每日卯初到慎刑司,由嬷嬷掌嘴十下。皇上说,这是让各位记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咽回去。”

贤妃只觉得一阵眩晕,手忙脚乱扶住石墙,指尖触到冰冷的砖缝里渗着的血水。

她今早梳妆时,还对着铜镜埋怨自己的东珠不如皇后的鲜亮,此刻却连妆面上的胭脂都被冷汗冲花了。

刑房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下一个受刑的宫人被拖上来时,她看见对方腰间挂着的正是自己赏的翡翠玉佩,在血腥气里泛着讽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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