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乌娅怀中的文字,竟与千年前的文明脉络悄然呼应。
当晚,楚容朝带着诡越踏入巴图家的毡帐。
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乌娅正在揉面团,五个弟妹围坐在矮桌旁背诵课文。
见陛下到来,巴图慌忙将陶碗里的野菜粥往孩子面前推了推:“陛下恕罪,实在是家里口粮不够。”
楚容朝没有理会巴图的惶恐,径直走到乌娅面前蹲下,目光与少女平视:“乌娅,你可愿随朕离开这里?去垣安的太学,那里有万卷藏书,有最博学的先生,你想学的一切都能找到答案。”
毡帐内瞬间陷入死寂。
乌娅攥着面团的手微微发抖,指缝间挤出细碎的面渣。
巴图夫妇扑通跪地,额头贴着羊毛毡:“陛下赎罪!这丫头不懂事,万不能”
“我”乌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草原上的风,“我不能走。阿爹去年摔断腿后,家里的活计全靠我和阿娘。弟弟妹妹还小,若我走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布满冻疮的手,“我走了,他们连野菜粥都喝不上。”
楚容朝望着少女眼底跳动的倔强与无奈,忽然想起初到北境时,也曾见过无数这样的眼神——被生活压弯脊梁,却仍在困境中坚守希望。
她伸手将乌娅鬓角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那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好,我明白了。”
离开毡帐时,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诡越沉默地走在她身后,直到马蹄声惊起夜枭,才终于开口:“刚才为何想要带她走?”
楚容朝勒住缰绳,仰头望着缀满星子的苍穹:“你没看见她刻字时的眼神。那是对知识近乎虔诚的渴望。我怕怕她在这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渐渐熄灭了眼里的光。”
她苦笑,“只是,人各有命。若她甘愿为家人负重,我又怎能强求?”
马蹄刚扬起尘沙,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容朝回头,只见乌娅赤着脚在碎石路上飞奔,粗布裙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间还沾着揉面时的面粉。
“陛下,我有话想要和您说!”少女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月光照亮她涨红的脸庞。
诡越下意识挡在楚容朝身前,却被她抬手制止。
楚容朝走回几步,蹲下身与乌娅平视:“慢慢说。”